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瓜棚下的念想（外一首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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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田胜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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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岁那年的一个傍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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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二年级的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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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着书包和饥渴回到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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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门虚掩着，没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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惯常的炊烟和笑脸相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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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急切地呼喊母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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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应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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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前屋后大声呼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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仍寂寂无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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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悻悻然，踱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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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屋不远的瓜棚那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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欲摘几个黄瓜充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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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然，瓜棚深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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隐约闪现一双狡黠的眼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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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我确认是母亲以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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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噗嗤一笑，随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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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蓬勃的瓜叶里奔出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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搂着我安慰，轻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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偎依在瓜棚下的一对母子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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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就是悬着的嫩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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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，俨然是护瓜的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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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走后这些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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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当经过那些茂盛的瓜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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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都习惯睁大眼睛逡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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棚深处，那双眼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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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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征得有关部门批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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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挖掘机的轰鸣声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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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棵持有“珍稀古树”名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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具有三百多年树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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挺立于操场中央，堪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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镇校之宝，曾陪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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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数代人的老皂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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溘然倒下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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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全隐患虽消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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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留下太多惋惜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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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十多年前开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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皂荚树就病入膏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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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拨拨林业医生前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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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CT，截肢，输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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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终，还是于前年寿终正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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祈盼两年，也没等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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枯枝发新芽的奇迹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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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载着巨大树干的大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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缓缓离去，一千多名师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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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依不舍目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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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有三十多名师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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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发跟在车后缓步送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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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至校门。仿佛在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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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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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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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：田胜铠，重庆市作协会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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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来源：视觉中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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